此时的孙悟饭正静静坐在花果山的顶峰，把玩着原本插在观音菩萨玉净瓶里的杨柳枝。

　　 耳边又响起熟悉的女声梵唱：

　　 “三界..四洲..无所求..不可救...

　　 长夜..今朝..是非黑白..颠倒...

　　 有情..众生..爱恨嗔痴...生死...交织...

　　 因缘..果报..忘不了...

　　 人欲..便是..天道...”

　　 良久。

　　 他默然叹了口气。

　　 “这就是你们口中，注定会发生的未来吗？”

　　 事到如今，他已经大概猜到女声梵唱属于谁。可对于他们共同创造的这一曲道音梵唱，仍旧有些不解其意。

　　 总感觉懂了一些，可记忆却有一种缺失的偏差感。

　　 “为什么会这样？除了‘死亡’时的沉睡，我还有什么时候缺失过记忆？”

　　 “三界，四洲，无所求，不可救……是非黑白颠倒……真是一曲道尽人世沧桑。这样的局面，这黑暗的长夜，就是你们想看到的吗？”

　　 孙悟饭有些迷茫。

　　 在山顶坐了许久，他才拍拍屁股站起来，准备要去一个地方。

　　 在那里。

　　 有一位无比强大的‘佛’，正以一人之力镇压着整个西方灵山。

　　 或许从‘他’的口中，能够知道这一切的真相。

　　 手上蓦然一轻。

　　 杨柳枝竟不见了踪影。

　　 “你想去哪？”一个银铃般清脆的笑声，忽在耳旁响起。

　　 “谁！”

　　 孙悟饭吃了一惊，猛然转头看去。

　　 山峰的另一头。

　　 一个长相乖巧可爱的小女孩，正笑盈盈地看着他。

　　 明媚的笑脸彷如三月春光，又带着一丝古灵精怪的娇俏。

　　 恍惚间。

　　 从她的身上，孙悟饭仿佛看到了白骨使者小时候的样子一般，心中微微一颤。

　　 “你是谁？”

　　 孙悟饭警惕地问道。

　　 “我叫妖彧，从海上来。”妖彧笑盈盈地道，手中把玩着翠绿的杨柳枝，仿佛豆蔻年华的少女第一次出门游玩，见了什么都有种新鲜、好奇。

　　 “还我。”

　　 孙悟饭直直地伸出手，向妖彧讨要道。

　　 居然有人能无声无息接近自己，不激起他一丝防备之心，出手夺走杨柳枝。这小女孩绝对不正常！

　　 “还你可以，你先告诉我，你叫什么？”小女孩咯咯笑着，脸上的笑容，如花果山上的桃花一般灿烂。

　　 “我叫孙悟饭，是这里的猴王。”孙悟饭微微皱眉道。

　　 “哦。”

　　 小女孩点点头，上前几步，乖巧地将杨柳枝递给了孙悟饭。

　　 清脆地道：“还给你。”

　　 “咦？”

　　 孙悟饭将信将疑的接过了那杨柳枝，颇有些不可思议。

　　 居然这么轻易就还回来了？

　　 莫非这小女孩没有恶意？

　　 不可能！

　　 这绝对是一个不可轻易招惹的‘女妖精’。

　　 老猴子说过，这个世界上的女妖精，都是麻烦！

　　 能不招惹，最好不要招惹。

　　 特别是白虎岭的女妖精！

　　 现在想来，老人家的话诚不欺我。

　　 就像现在的自己每天就经常分神，想起的都是白骨使者的一颦一笑。想着她为自己所做的一切，都已经不能好好专心修行了！

　　 妖彧歪着小脑袋，看着怔怔出神的孙悟饭。

　　 忍不住又是一阵银铃般的笑声。

　　 “喂，你笑什么？”

　　 孙悟饭皱眉问道。

　　 “我不叫喂，我叫妖彧！”妖彧嘴角噙笑：“我在笑什么，自然是……在笑你啊！”

　　 “笑我？”孙悟饭不明所以。

　　 “笑你……呆呆的样子，好蠢啊！”

　　 “你！！”

　　 孙悟饭猛地瞪眼。

　　 “咯咯咯~~”小女孩看着他的样子，忍不住又一阵古灵精怪地娇笑。笑声飘入花果山的群峰，仿佛给这酷冷的寒冬带来了一丝微微的暖意。

　　 已经很久，花果山没有出现过这么开怀的笑声了。

　　 孙悟饭不禁怔了片刻。

　　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？

　　 好像……自从仙妖大战之后，所有人的脸上就一直紧绷着。

　　 因为他们明白，这是一场生死之战。

　　 妖族胜，他们则活。若是天庭胜了，等待他们的只有死亡，或者比死亡更惨……被那些无情的仙神奴役。

　　 最终在漫长的岁月中，一颗鲜活的‘心’枯萎，肉体慢慢死去。

　　 许许多多妖魔最害怕的，其实并不是死亡。

　　 而是失去‘自由’。

　　 对妖魔而言，只有自由自在地活着，他们才算是一个完整的生命。

　　 “喂！你又在发什么呆？”清脆的声音在耳边响起。

　　 孙悟饭回过神来，小女孩已经走到他的面前。她背着一只手，另一只手在他面前晃啊晃，桃红色的衣裙充满了少女气息。

　　 很奇怪。

　　 自己竟对她没有一点防备之心。

　　 “我觉得……你有点像我认识的一个人。”

　　 “谁？”妖彧娇俏地笑着，双眸一瞬不瞬看着孙悟饭。

　　 “她叫……白骨使者。”

　　 “哦，好奇怪的名字。你不会都不知道人家真名叫什么吧？”也许是错觉，小女孩清脆的声音，听来有一丝阴阳怪气。

　　 “我……”孙悟饭微微一滞，无奈地摇头道：“还真不知道。”

　　 “怎么说，她对你很不重要咯？”小女孩依然灿烂地笑着。

　　 “呃……”

　　 孙悟饭皱眉想了片刻，最终摇头道：“我不知道，但应该是很重要吧！”顿了顿，他又道：“说了这么多，你还没告诉我，你究竟是谁？为什么要来我花果山上。”

　　 “我来玩的啊！”

　　 小女孩满意地笑了笑，在他面前转了一圈，衣裙在风中飞舞，充满青春的气息。

　　 “我现在的样子，漂不漂亮？比你的白骨使者如何？”

　　 “还行吧。”孙悟饭敷衍道。

　　 小女孩虽美，看起来却只有十三四岁左右，甚至更小的年纪。他可不是萝莉控，还不至于对这样的小女孩心动。

　　 “切。”

　　 妖彧顿时撇嘴，小脸满是不开心。

　　 “快说，你到底是谁！否则，请你立即离开花果山。”孙悟饭沉下了脸，硬邦邦地说道。

　　 “说就说嘛，那么凶干什么~~~”

　　 妖彧委屈地皱着脸，双眸似乎都微微泛红了起来。

　　 “……”孙悟饭一阵无语，脸上渐渐显出一丝不耐。

　　 “好啦好啦！我是从海上来的，自然是四海的女儿。你可以叫我妖彧，也可以叫我——海女！”妖彧立即展颜一笑，真是如三月的天气说变就变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