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09章 已逝之人的安葬

　　这天，是萧云谏下葬的日子，以先太子之礼，举国哀悼。

　　太后抱着儿子的牌位站在祭坛中央，面如死灰地看着儿子被封装在棺椁中，被抬棺的侍从们一步一步抬到了皇陵。

　　“四嫂，你还好吧？”

　　萧允戴着面具坐在龙椅上，看着凤明仪脸色惨白，明显是昨夜也没有休息好的样子。

　　国不可一日无君，萧湛中毒昏迷在床，到现在都没有醒过来。为了不让朝官贵族起疑，他暂且顶替萧湛帮忙处理政务。

　　那些贵族若是知道萧湛抱恙，必定趁机起乱，他不能让四哥辛苦拿下的江山再出任何动荡！

　　“我没事。”看着萧云谏慢慢被抬入皇陵安葬，捧着天青灵牌的手微微扣紧。

　　低头看向铁衣，他的额头绑着素色的抹额，捏紧的拳头处，鲜血一滴滴往下落。

　　他的手上，也捧着天青的灵牌，只不过这个牌位比起凤明仪手上的，要小一圈。

　　上面刻着四个字，亡妻天青。

　　“西雍太子，楚非墨为先太子上香！”

　　侍从高声一喝，祭祀台上所有知情人全都沉下了脸色。

　　嗜血的眼神盯着那缓缓走上台阶的楚非墨。

　　他神情肃穆，眼神中透着一抹悲痛，不知道的人看上去，倒是为他悼念的诚心所打动。

　　太后、凤明仪、萧允等人都知道，这个人就是联合曲殇害死萧云谏和天青的凶手。

　　奈何他的身份让他们不能够轻易动之！

　　鸾仪殿的一切，只有凤明仪和太后以及贴身的侍从们亲眼见过，就连萧允也没有看到一丝半分。

　　没有证据，便无从定罪，更何况这个人还是他国太子！

　　楚非墨正是清楚这一点，所以才这般有恃无恐，大摇大摆地来到祭祀台前。

　　当着凤明仪他们的面，对萧云谏上香。

　　“早在小时候就听闻过北凌先太子的英勇事迹，本宫自小便以先太子为榜样，今日先太子去世，乃是北凌之失，也是十国之憾。本宫这三炷香，聊表心意，愿先太子来世投个富贵道，尽享荣华安乐。”高声说出自己的祭奠之词后，楚非墨拱手附身，将三炷香插进了香灰之中。

　　抬眼之际，他瞥了眼戴着面具的萧允，嘴角一勾，故作惊讶道：“北凌皇的脸是受了伤么？怎的还要戴面具？”

　　他不怀好意地发问，让萧允眉头一紧，正想要说话，被凤明仪抬手拦了下来。

　　“皇上前些日子练武时，不慎划伤了脸，伤口不得见风，所以才戴了面具，西雍太子勿要太过担心。”强忍着现在就想杀了他的心，凤明仪解释道。

　　“哦？一国之君划伤了脸那可是大事，这可马虎不得。这样吧，本宫身边有一位医术高明的医师，对刀剑之伤颇有一手，不妨让他来给北凌皇看一看，免得耽误了治疗，破了相可就不好了。”楚非墨的眼底泛起一丝冷笑。

　　为了稳定朝臣所以找人戴了个面具假扮萧湛么？

　　呵，看来，萧湛的身体，的确是已经损伤得不行了啊，连站都站不起来了么。

　　“朕有明仪即可，用不着他人来看。”

　　仿着萧湛的嗓音，萧允拒绝道。

　　笑话，他这面具一拿下来可还得了！

　　“西雍太子，今日是北凌先太子萧云谏的葬礼，你的关注点，可不要偏了分寸。”

　　见楚非墨还想要说些什么，凤明仪先他一步堵住了他的嘴。

　　罢了，要治他们有的是机会，今日他心情好，便赏他们一些清净吧。

　　目光在凤明仪身上停留了许久，楚非墨的眼底浮现出令人发瘆的寒光。

　　随后，带着微笑拱手作揖，转身离开。

　　“你做什么？”

　　青锋一把按住蠢蠢欲动的铁衣，这小子，从看到楚非墨的那一刻起就已经不淡定了。

　　眼下见着人要走，手都已经摸到腰间的匕首上了，若不是他按住，恐怕现在那西雍太子的脑袋上就已经被钉出了一个窟窿！

　　这可是举国的葬礼，百官大臣，万民百姓们都看着，若是任由着他出了手，当着所有人的面杀了西雍太子，这小子，别说命了，连根骨头都不可能留下！

　　“青锋，我要杀了他。”

　　铁衣说得时候，面无表情，可偏偏这副表情，比任何时候都要让青锋感到不妙。

　　“他的人，杀了天青！青锋，月白也被他的人重创，你难道就没有办点怨恨吗？”

　　铁衣握着天青灵牌的手开始发颤，泛白的指节咯咯作响。

　　这些天，他只要一闭上眼就能够看到天青被李毅一掌击碎天灵的场面！

　　他恨，恨那狗娘养的畜生竟对她下如此杀手！更恨他自己为什么当时没能护住她！

　　“没有怨恨？”青锋敛下眉目，阴翳浮上眼睑，按着铁衣的手剧烈地颤抖起来。

　　“铁衣，你我从小一起长大，我是什么性子，你不清楚么？那个人，伤了殿下，杀了云谏殿下，害得月白重伤在身，卧病在床，你以为，我不想杀了他？”

　　感受到青锋身上散发出来的浓烈杀意，铁衣双目微睁。

　　这些天来，青锋的态度与往常无异，该笑的时候笑，该认真的时候认真，面对他的时候，偶尔还会像往常一样开开玩笑。

　　照顾月白，帮着中毒卧床的殿下跑腿，该做的事情一件都没有落下。

　　若不是因为亲眼所见他与自己共同经历过鸾仪殿的事情，他根本没有看出来那件事情对他有任何影响。

　　殊不知，他看似平静的外表之下，藏匿的杀意竟是超出了他千倍万倍！

　　“铁衣，你听着，我要杀他，我们要杀他！可是杀他得有杀他的方法，不是像这样冲动而为！殿下和公主已经遭受了不少非议，云谏殿下的死，让他们二人之间的关系更是蒙上了一层根本无法驱散的迷雾。方才楚非墨的话你也听到了，恐怕他已经看出现在坐在龙椅上的不是殿下而是安王！若是这个时候你我再因为一己私欲而冲动杀了他，殿下的处境，只会更难！”青锋比起铁衣，向来更能忍得，思虑也更加周全。这也是为何玲珑阁的许多大小事务，萧湛都放心让青锋管理的原因。

　　“铁衣，殿下待你我恩重如山，你真的要因为一时冲动，毁了殿下的基业吗？”

　　铁衣低下头，攥紧的拳头像泄了气一样，骤然松散开来。

　　“我知道了，放心吧，我不会给殿下惹麻烦的。”

　　见他恢复了冷静，青锋这才放开了手。

　　抬头看向殿上的凤明仪，与她对视一瞬，只见她对自己微微地点了点头。

　　“四嫂，那个西雍太子，恐怕还有后招。”

　　萧允敏锐地察觉到楚非墨眼底的那抹敌意，即便他掩藏的很好，可是他从小在皇室中长大，又是自小跟在萧湛身边的，对敌意的察觉比寻常人要敏锐许多。

　　“嗯。”凤明仪嘴角抿成了一条线。

　　方才楚非墨看她的眼神，让她心中难安。

　　她看得分明，那是盯着猎物时的眼神。

　　这种眼神她曾经在君离和萧言身上见过，如出一辙。

　　恐怕，他下一个目标，就是自己了。

　　“怎么？本宫才出去多久，你就把自己搞成了这副德行？”

　　楚非墨回到驿馆便去找曲殇商议下一步的打算，还没等他敲门，就看到曲殇衣衫不整地跑了出来。

　　嘴角被咬伤，身上也都是斑驳的紫红印记，看上去令人浮想联翩。

　　他抱着双臂靠在一旁的梁柱上，颇为嘲讽地看着眼前这位平日高高在上的赤月教大祭司狼狈的样子。

　　“不过是被疯狗咬了而已。”该死的李毅！受了那么重的伤，竟然还有这般力气！

　　果然是怪物！曲殇一边暗骂着，一边把自己的衣服整理好。

　　此时的他好似失忆一样，全然不记得这个怪物，正是他自己亲手炼成的。

　　“殿下找我，是想要商议下一步的计划吧？”

　　楚非墨点点头：“现在萧云谏死了，萧湛和凤明仪的关系便是无法澄清，正好趁着舆论还没有下去，本宫向现在的北凌皇求娶鸣凰公主结成姻亲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