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小菊，我问你，最近是不是有个叔叔过来给你看病？”
常素芳见王小菊三两下吃完了嘴里的糖，于是又剥了一颗塞进她嘴里。
“嗯嗯！有！”王小菊立刻点点头。
“他是怎么给你看病的？有没有给你药吃？或是给你打针？”
常素芳又问。
王小菊歪着脑袋想了想，道：“他让我张嘴，伸舌头，翻我眼皮，还拿一个东西贴在我胸口。呃，嫂子说，能听到我肚子饿不饿。”
“然后呢？没有了？”
常素芳有点疑惑，照王小菊所说，这似乎是很正常的看病程序。可是不可能啊！那个方城明明对凤霞嫂子做出了不轨的行为，面对这个什么傻兮兮的小菊居然没半点异动？
“然后……”
王小菊直勾勾盯着常素芳手里的糖，没了下文。
常素芳连忙又剥了一块糖给她，她这才继续含糊的说道：“后来，嫂子就把我拉到配屋里，让我等着。我扒着窗户偷看，看见那个叔叔给了嫂子一块钱，说给我买药。”
“一块钱？”
常素芳狐疑，想了想从口袋里掏出一张一元纸币，问道：“叔叔给你嫂子的是这个吗？”
王小菊歪头望着常素芳手里的钱，看了半天才道：“少两个人。”
“少两个人？”
常素芳登时被弄蒙了！什么叫少两个人？
她瞪着自己手里的钞票，半天纳不过闷来。
这时王小菊嘴里的糖又吃完了，嚷嚷道：“我还吃糖！”
常素芳索性将王小菊拉坐在地上，将糖块和鸡蛋糕全都塞进她怀里，王小菊眼睛一亮，拿起一块鸡蛋糕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，嘴里还含含糊糊的道：“好好吃！真甜！”
“小菊，吃完鸡蛋糕，告诉姐姐，少两个人是什么意思？那里少两个人？什么样的人？”
常素芳耐心的诱导着。
因为吃的太急，王小菊差点噎着，直着脖子咽下鸡蛋糕，这才指了指一块的钞票上头回道：“这里少两个人，不是女的，是男的！短头发的，哥哥说短头发都是男的，小菊知道！”
常素芳低头一看，猛地明白了过来！是钞票上少两个人？四个男的？那就是说……方城给大柱媳妇儿的不是一块的，而是一百块的？
对！一百元人民币上头确实是开国四元勋的头像，小菊不认识这才说是四个男的！
方城居然给了大柱媳妇一百块钱？这钱肯定不是给小菊买药，就算是，也该是大柱他们给方城，怎么可能反过来？
方城给人治病分文不收，还往外搭钱，搭的还不少，这怎么可能？除非他有什么图谋！
“小菊，接着呢？叔叔给了你嫂子钱以后呢？就走了吗？”
常素芳连忙追问下去。
“没走，过来屋里给我看病了。”小菊又剥了一块糖放进嘴里。
“怎么看病？”
小菊抬头看了看常素芳傻愣愣的回道：“脱了衣服看病。”
“脱了衣服？脱了哪件衣服？”
常素芳脸色微变，立刻又问道。
“都脱了。”小菊回道。
“都……你嫂子不管吗？”常素芳当即脸一沉，低声怒道。
“嫂子没在，就我和大夫叔叔在屋里。不过嫂子说让我听叔叔话，就给我糖吃，不然不给吃。”王小菊又回道。
“什么？”常素芳一听就气坏了！王大柱这两口子当真是丧了良心，居然真的一百块钱就把王小菊给卖了？还是卖给方城这个变态医生？
简直岂有此理！
“小菊，那个叔叔有没有对你做什么？”
常素芳上下打量着王小菊。
“什么？”王小菊傻愣愣的回答。
常素芳也不知道该怎么说，就算说了，恐怕小菊也不懂！为今之计还是先捉住方城，然后再带小菊去医院检查，才能知道小菊被伤到什么程度。
“小菊，你听我说，以后不能再让那个叔叔给你看病了，也绝对不能在他面前脱衣服了，知道吗？”
常素芳严厉的警告道。
“不行！不看病，嫂子不给我糖吃！”
王小菊立刻摇头。
“糖哪有你的身子重要？”
常素芳使劲跺了跺脚，心急跟这个傻丫头也说不清楚，于是又柔声道：“你答应我，以后我给你买糖吃，以后你想吃了，就到这里来！你看见这棵树没有，我把糖埋在树底下，你自己挖出来吃！听到没有，千万别再让叔叔给你看病了！你嫂子要是逼你看，你就哭闹，闹的越凶越好！”
“哦，那你什么时候再给我买糖吃？”王小菊心里惦记的还是糖。
“明天，明天我把糖埋在这里，你自己来拿！”
常素芳指了指小菊身后的大树。
“嗯好！”小菊美滋滋的点头。
“小菊！小菊――”
家门口处突然传来大柱媳妇儿喊叫小菊的声音，估摸着是好东西吃完了，这才想起把王小菊叫回家。
王小菊刚要张口答应，常素芳眼疾手快一把捂住她的嘴，并严肃的告诫道：“千万不能跟你嫂子说看见我了，更不能说我给你吃了糖，不然你嫂子知道了你就再也吃不上糖了，她还会把你腿打断，不让你出门了！记住没有，千万别说看见我的事儿！”
王小菊瞪大着眼睛，乖乖的点了点头。
常素芳这才松开她，替她擦了擦嘴角和脸颊上沾的鸡蛋糕碎屑，这才道：“回家吧！记住我说的话！”
王小菊又傻愣愣的点了点头，这才往家门口跑去。
“你这个死丫头跑哪里去了？不是说让你在门口玩儿吗？”
那边传来大柱媳妇儿不耐烦的呵斥声。
“我……我去撒尿了……”接着，是王小菊怯怯的声音。
“还不回家去？一家子都吃完饭了，就等你一个人儿呢！”
常素芳悄悄探出头去，瞧见大柱媳妇儿把王小菊拽回了家。
证实了自己果然没有猜错，常素芳心头却是一阵沉重。
这个禽兽方城也不知道这段时间害了多少个病人了！再这样下去，会有更多人受害！
如今这年代日子苦，对待有疯傻病的人更是不当一回事，方城愿意出一百块钱平息事端，王大柱两口子当然乐意息事宁人。左右不过一个傻子，就算被欺负了，她也啥都不懂。估计这两口子就这想法，所以才这么轻巧就把王小菊给卖了！
一百块钱和一个傻子比较，当然是一百块钱更让人心甜！当然，不排除大柱两口子忌惮方城大哥的权势，两者皆有的情况下，他们会出卖王小菊也就不新鲜了！
可是，再怎么样也不该如此丧良心！就算王小菊傻，好歹也是王大柱的亲妹妹，能这样狠下心，也足见王大柱两口子是穷到啥家业了！
这时候亲情在他们心里已经什么都不是了，他们恐怕唯一能想到的就是有钱了他们以后就可以吃好喝好，也不必再看联社售货员鄙夷的嘴脸了！
可是他们就不想想，再怎么说王小菊也是个大活人啊！就这么被他们当成了赚钱的工具，被方城玩弄，要是清醒的话，还有活头儿吗？
说来说去，还是这个畜生不如的方城该死！
还有那个常有安！如果不是他办义诊，又怎么会招来这么个祸害？
想到这里，她心里更是一阵气堵。决定回去找常有安好好说道说道，倘若常有安不知道方城的为人也就罢了，倘若他知道的话，她绝对饶不了他！
想罢，常素芳骑着车子就往家回，打定主意即刻就去找常有安把这件事给搞清楚了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