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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百章:谁知今夜客,又画山城峰

剑出大唐 一片苏叶 22612 2025-08-27 15:17

  

  冬气方至,南阳之野遂笼入一片迷蒙之中。

  晨雾如轻纱,缓缓自汉水之滨升起,渐渐弥漫过城池,无声地沉坠于四野。

  一大队人马,正从淮安郡方向来到与南阳的交界处。

  领头之人是个看上去三十五六岁的女子,手攥着一条马鞭,英气十足。

  正是当阳马帮的帮主娄若丹。

  她正眺望东都,却被一旁的说话声吸引了。

  副帮主陈瑞阳摸着胡子,与一对少男少女闲聊。

  从表面看上去,这两人十五岁左右,透着股书卷之气。

  仔细观察,又觉得灵气十足。

  因晓得他们的身份,娄若丹没觉得稀奇,但是,他们所聊的内容却相当吸引人。

  陈瑞阳擅长与人攀谈,大家在淮安郡偶遇后,走了一路,便熟悉起来,说说笑笑。

  “听弋阳的卢祖尚说,道门诸位高手或将汇聚,这可稀罕,不知是什么时候?”

  夏姝问道:“陈帮主也想去论道?”

  “欸,我哪懂什么道法,”陈瑞阳连连摆手,“只是道门高手散于各处灵山福地,鲜有聚集,也就是天师有这号召力,比宁散人强得多。”

  夏姝与晏秋捂嘴而笑,娄若丹翻了翻白眼。

  你这冒昧了,瞎说什么大实话呢。

  宁散人的名头响彻多少年了,老陈确实太过膨胀。

  夏姝笑着回应:“宁散人是前辈高人,我师兄可没与他老人家争什么高下,只是师兄人缘好,道门朋友给情面。”

  娄若丹又高看小姑娘一眼。

  别瞧人家看着年纪小,说话比老陈好听。

  想到陈瑞阳之前在牧场扫了一段时间马粪,她觉着这小老头管不住舌头,还得在口上吃亏。

  晏秋回应了陈瑞阳之前的问题:

  “道门大会的具体时间还未确定,大家正四下呼朋唤友,可能要相当一段日子。”

  陈瑞阳哦了一声,不着痕迹地打量着眼前两人,可不敢将他们当成普通少年看待。

  这会儿自觉混熟了,又有飞马牧场的关系,便开始打听:

  “两位从弋阳松隐子道长那边回来,可是因为此事?”

  “不是。”

  他们的表情稍有复杂:

  “我们听到一些与师父有关的消息,是从桐柏渡口传来的,只是语焉不详,故而去渡口那边问清楚。”

  原来如此。

  娄若丹与陈瑞阳都听过一些传闻。

  老天师外出游历,一直未归。

  角悟子的名头原本没多么响亮,只在雍丘一带流传,随着周天师风举云摇,成了天下间最强的几人之一。

  作为天师的师长,早就挂在许多人心中。

  当代天师如此厉害,人们对老天师的期望本就极高,加之神龙见首不见尾,更是有不少玄之又玄的说法流传开来。

  娄若丹一直没说话,这时想到自家场主,不禁问道:

  “南方战事有变,不知天师何时从东都回返?”

  晏秋一丝不苟:“上次我们收到来信,说是半月之内,按照师兄的做事风格,几天内就会回返南阳。”

  夏姝笑望娄若丹:

  “师兄这次去江南,会错开淮水。”

  “为何?”

  “他说要顺汉水而下,过南郡入江,随大江东流,直至建康。”

  娄若丹眼中一亮:“萧铣、林士弘大军正在大江以南徘徊,不如顺淮水过邗沟安稳。”

  夏姝轻声道:“那也没法子,师兄心有所思嘛,上次在南阳时,还曾对着汉水下游喃喃念.”

  娄若丹与陈瑞阳竖起耳朵。

  夏姝学着自家师兄的样子吟道:

  “白云拂过荆襄东,南郡草国烟水中。去棹争如流水急?来书情似客愁浓。谁知今夜客,又画山城峰”

  不通内情之人,听罢只觉是普通客乡人过汉水襄城至南郡时,生出异乡情怀。

  但是娄若丹与陈瑞阳知晓那些书信往来。

  尤其是东都这段大战频繁的时刻,竟也多有书信去往飞马牧场。

  这一点,让平时有些小吐槽的娄若丹都生出佩服之心。

  陈瑞阳发挥出自己的八卦体质,不断打听。

  他们一路聊话,到了南阳才分开。

  晏秋与夏姝返回小院,推开院门,里边的场景,让他们不自觉地揉了揉眼睛。

  院中多了一个人!

  阿茹依娜还在整理道籍,这白衣人侧身在一旁,翻看她在这段时日空闲时所作的画。

  依娜最初掌握绘画技艺时,画得最多的便是记忆中的漠北风光。

  什么河流、绿洲,风吹草低见牛羊之类。

  此时,花鸟山水人物,都会出现在她的画中。

  可见有了更多的喜好,不再是那个只忆过往之人。

  “师兄~!”

  二人又惊又喜,周奕笑望着他们,一旁的依娜只是侧目看了一眼,又继续做自己的事。

  “师兄,你是何时回来的?”

  “几个时辰以前。”

  没等他们继续问,周奕抢先说:“可有探出师父的消息?”

  晏秋道:“像是在雍丘一带出现过,但又不太确定。”

  夏姝摇了摇头,带着一丝失望之色:“我听码头那人描述,几乎可以确定不是他老人家。”

  周奕略做沉吟:

  “雍丘认识师父的人极多,倘若他出现在那里,我们早该得知了。”

  三人最早便在雍丘,对那边耳熟能详。

  周奕一寻思,忽然提议:“叫人去夫子山那边看看。”

  “杨大龙头已派人去了,过几日,他还准备亲自跑一趟。”

  “也好。”周奕微微点头。

  一想到师父,心中总有股抹不去的疑惑。

  憋着很多话,想向他询问,却一直见不到人,不知他老人家有何考虑。

  “师兄,你这次回来应该待不了几天吧?”

  “嗯,很快就会走。”

  周奕不用解释他们也明白,南方战事已启,他自然不能耽搁。

  见天色不早,先不多聊。

  周奕领着三人一道去了杨镇府上。

  这一晚,大龙头府聚集了不少人。

  范乃堂、苏运等人皆在,还有灰衣帮、朝水帮等帮主。

  南阳帮的几位与周奕相处日久,较为放松,剩下几位帮主掌门,就显得拘谨了。

  只因短短几年,周奕的变化太大。

  以至于.当初的南阳八大势力,都像是成了极为遥远的回忆。

  饭后,他们察言观色,早早告退。

  裘文仲在临走时,欲要下拜,被周奕给扶住了。

  “你爹回来没?”

  “回来了。”

  裘文仲缓抬目光:“爹说是您让他回来的。”

  周奕嗯了声:

  “上次东都事毕,他特来告辞,我想起你总是盼着见他,于是就提议让他回南阳一趟。”

  裘文仲恭声道:

  “我爹回来这一趟,虽未待几日,我娘却放下心来。临行前,他说隔一段时间还会再回来。我知他性格,能做到这般已是殊为不易,若非您出口,他定是过家门而不入。”

  裘文仲表达谢意之后便告退离开。

  周奕见他愁色全消,显是放下了这桩心事。

  裘帮主痴武成魔。

  他对武道的执着,周奕很欣赏,只是对家人的态度,就没法叫人苟同了。

  杨大龙头来到帮派门口,与周奕说起淅阳郡、淯阳郡、弘农、上洛等地的情况。

  除了冠军城,周围郡县已纷纷投诚。

  不过,冠军城中也传来一个叫周奕意外的消息。

  “那食人魔王朱粲,已经死了。”

  “哦?”

  周奕还是第一次听说。

  杨大龙头继续道:“我昨日听了这消息,寻人确认一番,方才消息传回来,果有此事,且原因让人意想不到。”

  说起朱粲,他露出嘲弄之色。

  “冠军城一直与咱们相安无事,且展开正常商业交易,我还道这食人魔变了性子,哪知,是他野心太大。”

  “棺宫培养真魔的手段,让他产生错觉,以为有机会掌控一支由真魔组成的大军,并借此称霸天下。这一次,他听闻东都消息,担心你会杀上门来。心生危机,便催促棺宫行动。”

  “哪知将老魔们得罪,剪了他的脑袋。”

  “他的蛇蝎女儿朱媚,也随他一道下了黄泉,现在冠军城完全掌控在棺宫手中。”

  朱粲这没脑子的人会死,那一点不奇怪。

  只是

  “这隐秘消息打哪来的?杨老兄的人手扎根到棺宫内部了?”

  杨镇哈哈一笑:“我哪有那本事。”

  “我派出去的人在湍水上救下一人,正是从朱粲的迦楼罗宫廷中逃出来的。此人名叫白文原,来自净剑宗。”

  “那朱媚有许多姘头,这白文原糊里糊涂成了她的面首,因为有些本领,听得许多不为外界所知的消息。”

  杨镇又道:

  “这人我留了下来,听说他家历代祖宗均是地师,钻研风水五行之学,自幼随其父于巴蜀观察山川地形,绘图为记,有着常人难以企及的刻画地图之能。”

  “等天师定鼎乾坤,可令他勘测绘图,也算人尽其能。”

  周奕听罢一笑,记起有这么一个人。

  “冠军城那边不用多虑,棺宫那几人的心思不在天下争霸上,待我书信一封,他们大概率不会闹出乱子。”

  杨镇大赞一声“好”!

  他目眺冠军城,颇有感触地扶动长须。

  “遥记数年前,冠军城乃是杨某心病,瞻前顾后,不敢轻言战事,被迫满足朱粲各种无理条件。没想到,这心病去的这般干脆利落。”

  周奕也轻声一叹:“杨老兄,你有心病的那些年,我的烦恼也半分不少。”

  “那时我功力不高,四处借势,时常担忧各种可能到来的危机。不光彩的策略,也能说出一串。”

  见周奕果真想说,杨大龙头哈哈一笑将他打断,他是真不愿听。

  “天师太谦虚了,你那些事放在别人身上,做也做不来的。”

  接着回忆对付魔门与大明尊教之事。

  说到兴头上,便邀请周奕喝酒。得他回应,范乃堂等人也加入进来。

  方才大宴,现在是小宴。

  人少了,但彼此相熟,话语密集,更显热闹。

  一直到深夜,才各回住处。

  翌日,周奕带着表妹三人出了城西,直奔五庄观。

  他久未回观,但一直有人在此打扫,茶桌石雕具不蒙尘,一切如旧。

  逛了几圈,给黄老二像点上一炷香,随后朝白河而去。

  乱石滩头,正有一名老人头戴斗笠,甩出香饵,静心垂钓。

  等他们走近,老人才发现。

  谢季攸看到周奕,露出了看到老朋友时才有的笑容:“天师,你看。”

  他伸手指向身旁一杆。

  好像在说,你的鱼竿我还带着。

  周奕笑意大浓,疾步上前。

  晏秋没什么信心:“师兄,你胜算不高。”

  夏姝好意提醒:“谢老近来手顺,多得大物,显是河神眷顾,不如暂避锋芒。”

  周奕没好气地看了他们一眼。

  阿茹依娜看他固执拿杆,在一旁笑了起来。

  白水凝烟,霜林坠黄。周奕一提长竿,影落汉江。

  他没有耍赖听水下鱼游方向,仅是凭寻常钓技与老人比斗。

  没过一会儿,谢季攸长杆低头,银鳞跳波。

  周奕不去看老人脸上的笑容,只注意浮标。

  可是,似是河神更照顾谢季攸这位老朋友,数条筷子长的黄尾连杆而起,甚是喜人。

  周奕换过一饵,还朝上面吐了点唾沫。

  奈何,只换得一尾白条。

  在垂钓的两个时辰中,晏秋与夏姝看不下去了,打窝相助。

  他总算多钓上几条正经鱼,却还是输给了老人。

  晏秋夏姝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。

  谢季攸笑着将鱼送给他,周奕都收下了。

  “谢老,可有兴趣去一次岭南?”

  谢季攸一听,恍然大悟:“原来天师因此事特来寻我。”

  “也不全是,其实我也喜欢在此钓鱼,只是近来事多,没有余暇。”

  周奕笑了笑:“岭南宋阀的祖先便是宋悲风,与你家先祖同出自陈郡谢氏,可想见一见宋阀主?”

  “不了,不了”

  谢季攸摆手推辞:

  “我一个糟老头子,与他们见过也没多大意义,况且都是陈年旧事,后辈断了联系,碰面没个话头。天师去岭南,让宋阀主晓得有我这一支,便已足够。”

  湛卢乃谢老所赠,这是他家与宋缺的交情,必须告知。

  不过,听老人语气坚定,周奕微微点头,没有再劝。

  他转换话题,与他聊聊近况。

  又过去一个时辰,周奕才从白河边离开。

  谢老一来不想耽搁他时间,二来钓鱼瘾大,拒绝了周奕的宴请,依然坐在大石上,慢慢等待夕阳。

  可叫谢季攸意外的是。

  临近夜幕,周奕再度回返。

  他们提着食盒,在白河边佐以饭菜,小酌一杯。

  河神像是听到了他们的交谈。

  将黑未黑,有数条锦鲤跃出水面,叫人心情愉悦。

  周奕带着食盒走时,谢季攸看向他的背影,默默微笑,神剑果然会认主。

  这一晚,周奕返回院落,拿出和氏璧。

  以秘法带着阿茹依娜与师弟师妹炼元神。

  两个时辰后,他直接收功。

  和氏璧中宇宙能量产生的幻象,能让人感受到无尽深空的深邃,无垠星辰的璀璨,于他们的功力而言,恐怕要修炼很长时间才能消化。

  周奕在对和氏璧的摸索中,则开始尝试控制这些星辰幻象。

  这个启发,还是伏难陀带来的。

  虽然天竺僧的梵境幻象威力一般,想法却独特。

  三人沉浸在元神修炼中,周奕拿来剑匣,取出满是古朴纹路的湛卢。

  缓缓拔出一尺,只在他注入真气刹那,剑光豁然大亮!

  周奕没作欣赏,按剑归鞘。

  一夜安静过去,第二天大早,周奕将晚上写好的信交给表妹,等天大亮,再转给杨镇。

  此信自然是给周老叹几人的。

  没有叫晏秋夏姝,依娜将他送上湍水船头,待船被晨晓寒雾所笼再也瞧不见时,她才返回城内。

  ……

  襄阳城头,汉水派高手不去理会城门处的热闹喧哗,正一刻不停地朝上游瞭望。

  这是襄阳大龙头季亦农的命令。

  季大龙头在襄阳经营的时间,远比不上钱独关。

  起初他能坐稳大龙头的位置,全靠背后高手扶持。

  自然是阴癸派的云长老、霞长老等人。

  这些魔门元老虽够不上江湖顶级,可对小帮小派,一样是降维打击,轻易招惹不得。

  季亦农有这些靠山,才死掉老大、又有阴癸派背景的汉水派第一个投诚。

  他们是本地第一大派,其余小势力,纷纷效仿。

  没想到的是.

  这位季大龙头竟颇有手段,把钱独关的规矩彻底改了。

  这老钱比较好说话,他自知是阴癸派前台傀儡,没什么野心。只要你不影响他捞钱,无论是黑道白道,都能在襄阳混下去。

  季大龙头却狠辣果决。

  他不喜欢钱,却让黑白两道的人都得听他的规矩,否则一律打杀。

  初时引起巨大风波。

  但随着阴癸派高手杀过几轮之后,剩下的全都老实了。

  利用这几场杀伐积攒的威势,季亦农逐渐掌控襄阳。

  到了现在,已无人敢忤逆他的意思。

  所以,城楼上的汉水派高手,正严谨地执行季大龙头的命令。

  过了半晌,城楼上的放哨之人发现异常,有数条船顺着汉水而下。

  临近护城河时,有人下去打听。

  接着,便去季府汇报。

  此地汉水派的人熟门熟路,所谓的季府,仅是将“钱府”换一个匾额。

  到了议事堂。

  城楼上的放哨人朝里间一瞅,见到了几位可怕人物。

  他赶忙低头,拱手汇报:

  “大龙头,有几条可疑船只,是从南阳方向来的。”

  “船上有什么人?”

  这是一道女声,放哨人赶忙回应,将打听到的消息一一报出。

  等他说完,那女声再次响起:

  “下去吧,继续盯着。”

  “是!”

  放哨人离开,季亦农扭过脖颈,看向主座上的那名女子。

  “云长老,你这样做有何意义?”

  季亦农道:“难道你要布置陷阱对付道门天师?”

  “对付什么?”

  云采温道:“辟守玄与荣凤祥在东都布置的陷阱还不够大吗?他们却死的一个比一个惨,我早说过,此人羽翼已丰,不可再交恶,他们非要自以为是。”

  霞长老在一旁点头。

  她现在对云采温佩服不已。

  倘若不是听了云长老的话,此时她已和辟守玄、闻采婷一样,命丧荣府。

  这时,通过云长老的话,已揣摩到一些用意。

  “采温,可是闻到风声便走?”

  霞长老直白的话,让一旁的白清儿与季亦农都顿了顿。

  云长老咳了一声:

  “天师若来襄阳,意义重大,我们得迅速禀告宗尊。”

  季亦农也不点破,忽然想起一件事:“辟长老离开时曾命令我跟随林士弘一道起势,如今南方将要大战,襄阳还照原来的计划吗?”

  云采温皱眉看了他一眼:

  “辟守玄已经死了,宗尊没有安排,你就在这别动。”

  “那天师要是到此,我该怎么办?”

  “随机应变,”云采温轻描淡写道,“这不是你拿手的?”

  季亦农在心中大骂她油滑,晓得她不想担责任。

  云长老话罢站起身,一言不发朝外走去。

  她近段时日总是如此,季亦农没觉得奇怪。

  霞长老不清楚她的意图,却本能跟了上去。

  让霞长老没想到的是,云采温没回自己的房舍,而是跃出院墙,欲要远离此地。

  “采温,这是为何?”

  “走。”

  “天师不是还没来吗?”

  云长老道:“东都乱局已平,你想想看,此刻在他的地盘上,襄阳城像不像是一颗钉子。近些日子,我总是心神不宁,还是早点离开为妙。”

  “这襄阳没什么高手,等我们发现他来此,恐怕就走不掉了。”

  霞长老觉得有道理:“不过,我们好像也没得罪过他,宗主还与他一同对付净念禅院,应该不会对我们动手吧?”

  云长老露出个不太礼貌的笑容。

  “你怎么变得天真了。”

  “这人斤斤计较,什么都要清算,我们与辟守玄这祸害精待在一起,准要被他清算。”

  “你要不走,就在这里陪季亦农,这家伙对宗尊倒是挺忠心的。”

  “走走走”

  霞长老无脑相信她的判断:“那清儿怎么办?”

  “不打紧,她毕竟是宗尊的弟子。”

  云长老长袖一拂,与霞长老驾驭轻功而去

  议事堂内,白清儿等了半天没见两位师叔回来。

  事情还没商量出一个结果,她准备唤人来问,季亦农道:“不必了。”

  “以我对云长老的了解,她多半已经逃.寻宗主去了。”

  他们从南阳就开始合作,实在太了解云采温的为人。

  白清儿有些诧异。

  “那那你打算怎么处理襄阳之事?”

  季亦农罕见露出自信之色:“白姑娘请放心,季某自有办法。”

  出乎二人意料的是,季亦农话音未落,外间突兀响起脚步声。

  这脚步声之前没有听到,此时已靠得很近,显是故意给他们听见的。

  只见门外右侧,缓缓走出一位白衣青年。

  白清儿哪怕第一次瞧见来人真容,也从那令人悸动的气质与长相中,瞬间意识到他的身份。

  她从座位上站了起来,不由看向季亦农。

  这位襄阳大龙头,表现得还算镇定。

  但他又该如何应对?

  白清儿那带着诡艳的秀眸,倏地填满惊异之色。

  她的瞳孔中,倒映着这样一幅画面。

  白衣青年方才露面,季大龙头一言不发,直接走上前,倒头就拜!

  这就是你说的“自有办法”?

  “不知天师驾临,季亦农没能远迎,真是该死。”

  周奕一摆手:“起来吧。”

  他看向一旁与婠婠气质有几分相似的姑娘,随口问道:“你是白清儿?”

  “是,”她微微欠腰,“清儿见过天师。”

  她亦是人间绝色,更有着动人心魄的魅力,少有男人能够抵御。

  只是

  白清儿察觉到面前的青年或许带着些欣赏,却眼神清明,没有欲色。

  “贵派的长老呢?”

  白清儿道:“可能已经离开了。”

  周奕心下微感愕然,他来到襄阳,应该没人察觉到才是。

  “此间之事,你们能做主吗?”

  季亦农赶忙道:“可以!”

  白清儿也跟着点头,长老不在,自然由他们做主。

  她还等着周奕问,一旁的季大龙头已抢先开口。

  “襄阳上下已做好准备,可供天师差遣。”

  周奕笑了笑:“你们能完全掌控襄阳?”

  季亦农毫不犹豫:“能!”

  白清儿感觉到周奕的目光移动到自己身上,只能顺着季亦农的话表态:“天师需要我们做什么?”

  “将襄阳的态度散播出去,另外,维持此城稳定,等着我的人来接手,能做到吗?”

  “是!”季亦农朗声表态,气息之雄壮,让白清儿眼角微跳。

  她还等着周奕继续吩咐。

  没成想,他说完这几句话后,几步闪出议事堂,追出去看时,已杳无踪迹。

  白清儿的心神略有恍惚。

  她转头,目带怀疑看向季亦农:“你早先与天师见过?”

  季亦农皱着眉头:“得知他便是天师之后,这是季某首次看清他的脸,何谈见过。”

  “那你为何.”

  白清儿已不用说下去,这襄阳城等于白送,阴癸派用了那么多心思经营,全给他人做了嫁衣。

  季亦农拍着胸口:

  “我对宗主忠心耿耿,这已是襄阳最好的结局。天下局势已定,宗主早不想与天师为敌,你是宗主的弟子,难道看不透吗?”

  话虽如此,但你的身份切换得太丝滑了吧。

  白清儿心生疑惑,忽然想起方才见的那人,又不想追究了。

  师父不在场,今日结局已定。

  只是,不知师父知道后,又是何等心情。

  季亦农在她思绪纷乱时,已风风火火行动起来。

  他立刻召集汉水派高手,城头那些云长老安排的岗哨,全都撤回。

  汉水派的人得到季亦农命令,立刻召集城内大小帮派家族,举行大会。

  襄阳的人正猜测他在搞什么幺蛾子。

  那些不服他的人,甚至准备捣乱。

  没想到,季亦农直接公布了一条震撼人心的消息。

  襄阳,向天师投诚了。

  虽说在情理之中,但太过突然,各种各样的议论声响彻各处。

  那些捣乱的人老老实实收起兵刃。

  现在的季亦农,已经动不得了.

  ……

  “场主、场主!”

  南郡,飞马山城内堡第二重殿,一名侍女带着大管家尚震的命令,急急忙忙朝里进。

  不多时,她在内堡守卫指引下,来到一处泉流清脆的小院中。

  院中央,正有一位装束淡雅,美眸深邃的女子坐在石桌前处理牧场繁杂事务。

  因在处理正事,来自牧场主人的冷艳贵气,总是在不经意中散发出来。

  让整个院子的气氛,显得更为严肃庄重。

  奔来的小侍女受到影响,收敛匆忙表情。

  “什么事,慌慌张张的。”

  商秀珣举眸看她一眼,又继续低头审阅各大马帮递回来的书信。

  这段时间,她可一点没闲着。

  除了牧场遍布九州内外的生意,还有南北两地的战事。

  虽然牧场直接参战的次数不多,可战马一直在朝外运,数量远超往常任何一笔生意。

  “场主,大管家说马上有客要到。”

  “谁?”

  “梁执事叫人传话回来,说在渡口处遇见了周公子。”

  商秀珣露出惊奇之色,怀疑自己听错了。

  她可是很清楚江南局势。

  东都战事与江南战事连在一起,他该没空过来吧。

  但是,想到前几日收到的那封信,心中顿时生出期待,又追问:“哪位周公子?”

  “就是和您好的那一位。”

  商秀珣瞪了她一眼,却微微一笑,属于牧场主人的威严荡然一空。

  少顷,她亲自迎下山城。

  虽然牧场有众多看热闹的人,商秀珣也没有怯场,在飞马牧场东峡,大大方方将周奕领入山城最高处。

  走进内堡时,周奕进入了熟悉的第二重殿。

  这时周围人变少,他望着身旁袅婷温婉的姑娘,凑近一些问道:

  “秀珣,我是否隔了好久没来找你?”

  “还用问我?”

  商秀珣斜了他一眼,周奕觉着她没生气,只听到她:

  “其实也没什么,总算你还有点良心,没忘记书信,我就设想你还在南阳,总之那段时间是最长的,当时你也不在我身边。”

  周奕没回话,又听她道:“来这边!”

  她脸上没露几分笑容,但脚下跑出的几步非常轻快。

  “这是什么?”

  “你自个看吧,是当阳马帮的人给我送回来的。”

  周奕拿起一份信,里面记录了陈瑞阳与两小道童的对话。

  “什么‘来书情似客愁浓,谁知今夜客,又画山城峰’,这些可是你写的?”

  见她有些期待,周奕很遗憾地摇头:“不是哦。”

  美人场主眼中的失望一闪而逝,她掩饰得极好:“我就猜到不是,你的师弟师妹可真是古灵精怪。”

  周奕顺着她的话道:

  “他们确实很有灵气,但也是听我念叨你,他们才会与陈瑞阳说这些。”

  她眼睛一亮,盯着周奕看时,更多几分动人神采。

  “那你这次走汉水,是特意寻我的?”

  “不是不是.”

  周奕认真摇头:“因为长江上更平静,这条路好走。”

  商秀珣顿时笑了起来,这分明是反话,宣城郡方向近日才打过一场,哪里会平静。

  她又转做正色:“你还是快些去江南,不用在我这耽搁的。”

  周奕感到她并非学自己说反话,立即应道:“不在乎这一两天,而且,就算我不在,真打起来,林士弘与萧铣也没有胜算。”

  “对了,鲁先生在后山吗?”

  “在。”

  商秀珣见他稍有迟疑:“你有什么要问他的?”

  “有一些,只怕他不愿意说。”

  她秀眉微蹙,拉着周奕便朝后山走,“我陪你一起去,瞧瞧老头子还有什么秘密连你也要瞒着”

  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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