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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50章 元空

  “阿弟——”

   女人虚弱的嗓音带着几分不可置信。

   “为——什么——”

   她的腹中插着一把刻有卍字印的匕首,匕首的另一端握在小沙弥的手中。

   小沙弥面无表情地看着女人,一言不发。

   眼角一滴泪珠悄然滑落。

   女人望着小沙弥眼角滑落的泪珠,用尽力气将小沙弥重新抱入怀中。

   她轻轻拍着小沙弥的背。

   “没事的,阿弟,阿姐不痛!”

   “不要难过,阿姐真的不痛,真的!”

   “阿姐就是有点累了,想要睡一觉,等——等阿姐睡醒了就好了!”

   女人抱住小沙弥,鲜血自她的嘴角缓缓流下,流到小沙弥的僧衣上,将僧衣上的大片染成红色。

   “女施主,你若皈依我佛,潜心向善,贫僧可度你前往西方极乐世界。”

   渊清从天空缓缓落在女人不远处,一脸悲悯地望着女人。

   “聒噪!”

   女人抱着小沙弥,一个眼神都懒得给渊清,脚下升起熊熊火焰将她与小沙弥包裹在内。

   “咳咳咳!”

   红色的火焰顺着女人抱着小沙弥的手臂缓缓向小沙弥的体内流去。

   小沙弥体内每流入一分火焰,女人的气息就微弱一分。

   她有些无力地靠在小沙弥的肩膀上。

   “阿弟,这些年阿姐一直在修炼,外面的世界都没有怎么好好看过,以后阿弟若是有机会,帮阿姐好好看看,好不好?”

   小沙弥依旧面无表情,一言不发,唯有眼角再次流下泪水。

   女人抱着小沙弥,将脑袋靠在小沙弥的肩膀上,所以看不见小沙弥的泪水。

   她继续自顾自道:“等你离开了这里,好好长大,然后找个喜欢你的,你也喜欢的姑娘,一起生个孩子。”

   “那个姑娘最好是我们鸟族的,这样可以将我们火鸟一族的血脉传承下去。”

   “如果不是鸟族的也没关系,只要阿弟喜欢,阿姐都支持,就算是人族,也可以。”

   “只是如果是人族的话,阿弟一定要看仔细了,确认那个姑娘不会害你,再将你的身份告诉她,不要一开始就将人吓跑了!”

   女人絮絮叨叨说着,脑海中浮现出一个人。

   一个被她的真身吓死的书生。

   “人啊,真的是很胆小,很脆弱的生灵……咳咳咳!”

   当女人身体内的最后一簇火焰流入小沙弥的体内,女人的气息彻底消散。

   她的手从小沙弥的身后垂落下来,打到小沙弥的背上。

   歪过的脸颊贴着小沙弥的脸颊,身子一点一点软下来。

   小沙弥面无表情的脸上,两行清泪缓缓流下,迷茫的眼眸中划过一抹挣扎的神色。

   “阿——姐——”

   挣扎的神色越发剧烈。

   小沙弥的脚下,火焰升腾而起。

   呖!

   凄厉的清啼响彻青华山。

   白马寺大殿前,所有的小沙弥面无表情的脸上纷纷划过一抹挣扎的神色。

   挣扎之下是一抹悲恸。

   “阿弥陀佛!”渊清对着一众小沙弥们道。

   小沙弥们脸上的挣扎迅速消失,被一抹虔诚所取代。

   “阿弥陀佛!”

   他们双手合十,一齐对渊清回以一礼。

   整个大殿前,唯有那个脚踩火焰,手持匕首的小沙弥没有对渊清行礼,亦没有诵念阿弥陀佛。

   小脸上的神色飞快地变换着,一会儿面无表情,一会儿悲痛欲绝,一会儿又变得恨意滔天。

   “阿弥陀佛,元空,你魔怔了!”

   言出法随。

   渊清的话带着一道道佛光落在被他唤作元空的小沙弥身上。

   一个字一道佛光。

   每一道佛光落下,元空脸上的挣扎便弱了一分。

   他眼中的恨意最先消失。

   然后是那股极致的悲痛。一点一点地变得不那么悲痛。

   最终在即将彻底失去所有情感,重新变回面无表情的时候,元空举起了手中的那把匕首。

   匕首上女人的鲜血滴落。

   他举起匕首向他的脖子划去。

   口中咬牙竭力喊道:“阿——姐!”

   白马镇

   当那个女妖死去的时候,白马镇所有的火焰顿时消失,只留下被火焰烧过的废墟。

   有人望着废墟,默默地流下泪水。

   有人抱着亲人焦黑的遗体,嚎啕大哭。

   有人和家人相拥,喜极而泣。

   ……

   这一夜,白马镇有很多人死去。

   空气中弥漫着难以言说的悲伤。

   这悲伤仿佛一条河流将整个白马镇淹没。

   洛晨收起神明法相,收起素色阵旗,望着如今的白马镇,暗叹一声。

   温柔的清吟声自他的喉间发出。

   往生之音。

   如今的他什么也做不了,只能以往生之音送这些死在这场无妄之灾的百姓最后一程。

   愿他们一路好走,来生顺遂!

   这一刻,洛晨的往生之音第二层境界——洗魂,彻底圆满。

   而第二层彻底圆满的往生之音,拥有镇邪驱魔,洗去魔性的能力。

   这对于林见溪体内的溪溪而言,是致命的。

   即使她现在有孟婆赐予的神道传承,依旧无法完全抵抗第二层彻底圆满的往生之音。

   [快!快拦住洛晨,让他不要再继续用往生之音了!]

   溪溪急忙催促林见溪拦住洛晨。

   可林见溪却没有动,她只是望着充满了悲伤与死寂的白马镇,轻声道:“他们需要洛晨的往生之音洗去他们的悲伤与苦乐,去到他们该去的地方。”

   溪溪在林见溪的识海之中痛得打滚。

   她吃力道:“我——我也可以做到这些,我是修习的神道是幽冥之神,我可以做的比洛晨更好!”

   [你?]

   溪溪再也不顾林见溪,自林见溪的识海中飞出,凝聚身形。

   洛晨诧异地望着林见溪身边这个与林见溪一模一样,却又有些不同的女人。

   洛晨这一诧异,往生之音戛然而止。

   得到片刻安宁的溪溪对洛晨做了一个嘘的动作,然后飞身而起,一道高达数百丈的神明法相浮现。

   溪溪的神明法相与洛晨之前的又有所不一样。

   她的神明法相整个笼罩在看不清的迷雾之中,洛晨只能看见一道模糊的身影。

   “天地之间,阴阳相通,吾以阴司之命,召汝等之魂,速速归来!”

   随即白马镇上一道道迷惘的亡魂本能地向溪溪的神明法相汇聚而去。

   洛晨震惊地望着这一幕,“这——”

   [小溪什么时候有这个——]

   林见溪耳尖动了动,听着洛晨的心声,正欲回答。

   洛晨的心声突然止住。

   林见溪狐疑地看向洛晨,就见洛晨闭着眼,身上的气息飞快地变换着。

   片刻后,洛晨重新睁开眼,眼底划过一抹神光。

   “你不是洛晨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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